Thursday, October 15, 2009

华人讲华语在教育上的意义

华人讲华语在教育上的意义

林怀龙同学是槟城日间师训学院第一届毕业生,也是槟城日间师训毕业教师会发起人之一,前后担任过大山脚侨光学校,北赖中华第三分校,武吉丁雅平民学校及北海光华学校校长。林同学对华文及华文教学法的潜研颇有心得。自一九七三年起,受邀兼任北马华文假期师训班华文教学法讲师。其所编著之《华文教学法讲义》几已成为全马各华文师训学院华文组学员人手一册的参考书。本文是林同学于一九七八年八月十一日受平民校友会邀请,于该会所主办的一项教育研讨会上所发表的演词,原文曾刊载于南洋商报、星槟日报。在林同学发表这篇演讲词时,马来西亚华人讲华语的风气还不兴盛。其演词的目的,在于鼓励人人讲华语,以期华语成为华族的母语,而利及接受华文教育的下一代。在30年后的今天,这种情况已经在马来西亚的整个华族社会完全展现。

槟城日间师训毕业教师会主办第27届日师联谊会特刊
~~编者~~ 08-12-2007

(一) 中国语言的统一

中国自从公元一九一一年,孙中山先生领导革命成功,建立中华民国以后,便大力提倡推动统一中国语言,以期全中国各省各县的人民,能以共同的语言来表情达意,打破语言的隔阂,一方面有助于促进全民大团结,另一方面可以普及教育提高教育水准。但是中国文字虽然统一,而方言土音,种类繁多,要统一中国语言,非得要有一种发音清晰,容易为全民接受的国语不可。于是北京话便成为中国的国语,(在此之前中国虽有规定官场用语MANDARIN凭韵书及反切注音为准则,但未被普遍推行至全民)。公元一九一三年(即民国二年)中国教育部成立读书统一会,制成注音符号卅九个,一九一八年(民国七年)由教育部公布,一九二零年又增加一个符号,总共四十个,计声母廿四个,韵母十六个,专门用以标注统一的中国国语的标准读音,后来又增设国语罗马字,成为中国国语的第二种注音符号,与上述的注音符号相辅并行,为汉字以外一种国语音标文字,一九二八年(民国十七年)中国大学院公布;字母即采用世界通行之罗马字。不论是第一式的注音符号,或是第二式的国语罗马字BPMF……都是用以标注中国国语语音的符号,中国语言,通过这些注音媒介,正式步上统一的道路。

(二) 华人,华语,北京话

目前我们称马来西亚的中华民族为华人,称华人统一的语言,普通话或中国国语为华语,华文便是华人书写的中国文字,我的讲题:华人讲华语,便是指马来西亚的华人讲中国国语。而不一定是指中国人讲北京话,在中国原有的字典词书上,并没有华人华语华族这些语汇,即使有也是另有涵义,例如华族这个词汇在辞书里的注释是“显贵的家族”或是“贵族的美称”而不是指华人,因此我们或许可以说华人讲的标准华语,中国人讲的标准中国国语和北京人讲标准北京话,是应该有所区别的。我要特别提出这一点,是因为在我们马来西亚的华人社会中,有一些人认为华语就是北京话,要讲华语就得学北京人讲北京话,这是一件不容易做到的事,要我们马来西亚的华人讲标准的北京话那简直是太苛求,也没有那种必要,因为统一中国语言运动的过程中,并没有强求我们生吞活剥把具有地方性语法习惯及特别腔调的北京话完全模效过来才算标准。现在先让我们来看看以下两则北京歌谣:
(甲) 小小子儿,不作活儿,人家偷牛,你拔角儿。
(乙) 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喊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儿干什么?点灯说话儿,吹灯作伴儿,明儿早晨起来梳小辫儿。
从以上二则歌谣中“作活儿”,“媳妇儿”,“门墩儿”,以及每句最后一字卷舌韵(儿尾韵)都是北京人特有的语法习惯与腔调,在整个中国的标准中国语来说,并不鼓励养成这种念起来怪蹩扭,听起来怪肉麻的北京口语,而对我们马来西亚华人所讲所写的华语华文来说,更没有必要去强调这些了。我认为目前许多华人失去讲华语的信心,可能就是误会以为讲华语就是要讲标准的北京话。在提倡“华人讲华语”声中,这无疑的是一种阻碍。不过,马来西亚华人讲华语,也不能不求合乎中国语法及语音的标准。例如“我先吃”而不是“我吃先”,“你上那儿去”而尽可能不说“你去那里”,“刚才”不能说成福建口语的“头先”,“解决”不应说成广东话的“搞店”;此外如变声词语像“校长校对”,“教师教书”,“难民难堪”,“闻人新闻”……等是应尽可能分辨正确读音的。

(三) 华语应成为华人母语

自从中国提倡统一中国人的语言,推动讲国语的风气吹起,马来西亚(前为马来亚)的华人(前称华侨)便开始通过学校教育教学讲华语(前亦称国语,独立后国语指巫语,中国国语改称华语),至今已有数十年历史,但初期由于能操华语者为数有限,且带乡音,故在推行方面实有困难。到目前来说,如果我们马来西亚的华人要积极推动讲华语以统一本邦华人的语言,使华语成为本邦华人的母语,应该不是困难的事,因为我们应该了解到保存着传统的家乡方言,在我们今日的生活上并无多大意义,在教育上却有坏处,不过本邦华人讲华语的情形到底还未达到普遍,因为会讲华语的华人虽然多,但是并未养成讲华语的习惯。这可能是因为我们尚未了解到华人讲华语的意义。有些懂得讲华语的华人见面时用英语来交谈,这可能是因为他们觉得讲英语比较光荣,或是为了掌握练习讲英语的机会,前者大大要不得,后者尚情有可原。有些人喜欢以方言来交谈,这可能是感到以方言交谈较亲切,或是认为以华语交谈词难达意。其实这完全是习惯问题,习惯了便词能达意,便有亲切感。要养成讲华语的习惯,我们每天必须尽量以华语与人交谈。老板与工人,顾客与店主,教师与家长,父母与子女……大家应该以华语交谈。我们各自采取主动,不必担心对方讲不通或听不懂。其实现在年龄在五十岁以下的华人,应该有九十巴仙以上是能听讲华语的。因为这个年龄的华人多数土生土长,在本邦华校念书,只有极少数是在中国乡下受方言教育的。当然,这其中有一小部分因为某种原因而不把自己当华人,不曾听讲过华语的,我们不能勉强,这些人跟华人社会也不会有多大的关系,而且他们早把英语当作自己的母语了。这些人的子子孙孙看来也不像很有可能进入华校,因此讲华语对于他们的子女在教育上来说并无多大的意义,至于有意让子女进入华校受教育的华人家庭,养成讲华语的习惯,努力使华语成为母语,对他们的子女教育前途是有很大助益的。

(四) 讲华语在教育上的意义

如果华人不能养成讲华语的习惯,不能使华语成为华人的母语,而一直保持着传统性的家庭方言,一直使方言延续作为我们子孙后代的母语,到了入学时,他们没有听讲华语的基础,一旦进入学校听老师讲华语教读华文书,他们将感到生疏,因为这并不是他们的母语,不是他们所熟悉的语言。在学习上,他们就如进入马来学校或是其他语文媒介的学校一样,一点也没有占优势。这对于一个必须学习多种语文的马来西亚华人子弟来说是一种多余的负担。而面对着听不懂华语的学生,教师讲解与学生理解一样困难,一样费力费时。学生不容易培养良好的语文基础。相反的,一个来自讲华语的家庭而习惯听讲华语的儿童,当他入学时,老师所讲的一切,他都听得懂。在诵读华文课文时,他能掌握正确的读音,又能理解所念出的文句。例如课文中的句子“运动的益处”,学生一念便知其意,因为他平日在家谈话中已惯用有关词汇,只是尚不懂其字形而已。如今老师一念,学生自然地把耳听“运动”这个声音与目视“运动”两字的字形交替配合,马上掌握了“运动”这词语的发音,字形,意义及其用法。套用教育术语,这便是“阅读准备”方面所占的优势,也是打好一种语文基础的先决条件。学习一种语文的过程,是先说话后读书,我们华人应该是先讲华语然后读华文,而不是读华文之后才讲华语。有一位家长抗议华校教师以华语与他初入学的孩子谈话。家长理直气壮地责问老师说:“我的孩子才进学校,还未读到书,怎么能讲华语呢?”显然这位家长并未察觉到他的孩子自从咿呀学语到进入学校这一段时间,并没有好好地被利用于阅读准备方面,而且还误会以为一定要念了华文书之后才能讲华语,真是太可惜了。
一个进入学校的华人子弟不能占到接受母语教育的优势,而不能打好华语华文的基础,便会影响到对其他科目的学习,甚至在对于其他语文的学习方面,也将遇到许多困难。例如在马来文方面遇到一个生字,PENGALAMAN,翻查巫华字典,解释是“经验”,如果华文基础差,不认识“经验”两字,便得通过别的途径去认识这个生字的涵义,否则一目了然,省时省事。虽然有一些外国文字是不能直接被译为华文的,但打好了一种语文基础之后再来学习其他语文,总是会感到较为便利轻松的。我们身为家长的,应设身处地为他们的教育前途着想,在未入学时使他们培养听讲华语的基础,他们进入学校受教育时有了好的开始,当他们在学时,更要多多鼓励他们养成讲华语的习惯,使他们对于所读过的词汇有了复习而加强记忆的机会。

(结语)

华人讲华语,统一华人的语言,消除华人与华人之间在语言上的隔阂,进而促使华人团结,这是一般上的意义,在教育方面华人讲华语,能奠定母语教育的基础,为子孙后代的教育拓展光明的前途。而华人讲华语,养成习惯。使华语成为华族的母语并非困难不易做到的事,我们在强调母语教育的重要性时,应该不要忽略了实际行动,使我们的子子孙孙能真正受到母语教育的实惠,那么,大家讲华语,让我们互相勉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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